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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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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宫过客》:在可见与不可见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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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中国青年报
2006-08-31 08:58:13 |
我对故宫没有什么研究,但多年以来,一直想找一个机会再进故宫去看一看,不是白天买张票,随着人流漫不经心地走走看看,而是央求朋友能开个后门,在静悄悄的夜半或者是游客散后的黄昏,感受哪怕只是一刻寂寥的紫禁城的庭院。 有关故宫的文字记述与影像记录已经为数不少,从明人笔下丹霞笼罩的天安门城头的画卷,到庚子年大摇大摆闯进太和殿的摄影师,到水晶石公司为纪录片《故宫》量身定做的数字模型,更不用说大部分册页上还覆盖着灰尘的明清档案,两朝内务机构的工程记录……每一本中国建筑史都会给故宫厚厚的篇幅,资料的完备使得身临其境的奢求似乎已经没有必要,而面对这浩繁的资料和栩栩如生的画卷,人们有时反而会感到再也写不出什么新鲜东西,相形于湮没无闻的上古建筑史迹,面对故宫人们会有“知道得太多了”的感慨。 不过,也有一些人会执拗地挑战这种困境。王冲霄是一名电视导演,在《故宫过客》这本书里,他显然不想在传统学术研究的框架里重复叙说这座重重目光之下的微型城市,看上去,他甚至不想重复他执导的《故宫》这部电视片的那张多少有些严肃的,按文物礼仪,政治风俗一字排开的“央视”面孔。 跃入我们眼帘的,首先是一束冬至日可以深入太和殿,直达皇帝龙椅的“明清两代的阳光”,这一天,这束阳光将使得太和殿外五体投地的王公大臣,銮仪侍卫们看到一座“晶莹剔透的金色宫殿”,以及“端坐在灿烂如金的龙椅上”的皇帝,和他那“灿烂如金的龙袍”。 长镜头,好,急急翻将过去,直抵最后一页——这是我看书以及看影碟的坏习惯:那一天,紫禁城的神武门上,悬挂了一块崭新的匾额,上面写着“故宫博物院”。在这样一个熟练的开启和闭合的过程中,是五百年的光阴,作者的“影像工作者”的身份已经初露端倪,单就本书的篇目和章节就可以看出来:“第十只小兽叫行什”、“凤凰落在交泰殿上”、“少了一行门钉”、“天空之城”…… 镜头摇向金色屋脊起翘的末端,摇向交泰殿,摇向半圆形门洞下面的阴影里朱红色的大门,摇向庭院上深不可测的夜空。 在《故宫过客》中,作者所讲述的故事并不十分陌生:君王与大臣、太后与皇帝、皇太子的成长、皇帝与宠姬、太监与后宫……但是,与其他书不同的是切入故事的视点——在这里,视点有着确切的含义,是指那些不可见之物在作者眼里产生的栩栩如生的、有意味的形象,以及镜头切向这种形象的种种不平凡的方式。 它们是御花园中那块不平凡的石头“孔明拜北斗”,乾清宫令人瞠目的27张床,隆宗门外容积330多立方米的冰窖,袁世凯坐过的缎面撕裂、露出稻草的龙椅,紫禁城使人生畏的重重红墙围成的巨大结构……它们自身在岁月的变化中已经呈现出非同一般的心理意义。 《故宫过客》使人想起朱剑飞的《天朝沙场》关于紫禁城建筑设计意义的分析。壬寅宫变、红丸案……这些惊心动魄的历史事件并不是紫禁城最初的几名设计者所能预料的,但那一幕幕的历史活剧,并非仅仅是这无与伦比的建筑群的点缀,而是使得它们的内在生命得以呈现的重要途径之一,换而言之,在这些镜头中,表现者和被表现者合二为一了,演员同时也是设计师,感受和再感受,实际只是建筑生命的不同段落而已,当代的技术手段不仅仅是将人们带入历史的横断面,而且帮助人们思考:在将不可见转换为可见这一过程中,究竟都有什么样的文化涵义?这也就是基于这种视角而写作的《故宫过客》一书的有趣之处。 如果问这本书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我想可能就是,当代人的视角转换,有时候还是未免太过匆忙了。阳光下面没有新事物,对古代人来说,我们所赖以自矜的透明性,或许会有些不切实际。而惶惑于可见与不可见之间的困顿,没准儿却是东方人心理的细腻迷人之处,在这一点上,《故宫过客》对于历史情境的熟矜调度,有时或许还可以有所节制。 (唐克扬,哈佛大学设计学院博士生、青年美术史学者) 《故宫过客》 王冲霄著 东方出版社出版 2006年8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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