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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剧审美定势的新挑战——再评余杭小百花越剧团新创剧目《洪昇》
来源: 浙江文化信息网   作者: 天高   2010-10-15 10:53:35
        行云流水,惊涛拍岸,从荒野变成殿堂,又从舟船转为书房,心灵的撞击,无泪的哭泣,写戏的激越,执友的情殇……余杭小百花的《洪昇》在华丽的杭州剧院隆重上演了,一个沉寂多年的小剧团竟然奉献出一台如此厚重,如此完整,如此充满创新意识的演出,着实让人感到意外和惊喜,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少难解的迷团!
“越剧百年”的盛大纪念活动刚刚过去,大家都在思考着一个共同的“愿想”——新的“百年”越剧将走向哪里?追求时尚的越剧能不能变成美丽的蝴蝶飞向世界?能不能闯进“百老汇”(注一)创造新奇迹?能不能用新科技武装自己成为迷宫的新主人?……实际上这些美好的梦想正在一步一步变成现实,一点一点改造着越剧自身。近年来,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唯美蝶扇”(注二)已经征服了欧洲剧坛,杭州越剧院的易卜生情结也在挪威显示出特殊的魅力,包括宁波的《阿育王》、海宁的《西天的云彩》、上虞的《南风歌》、浙越的《茶花女》、嵊州的《大漠骊歌》、上海的《玉卿嫂》和赵志刚主演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等等都从不同的角度改变着越剧固有的审美定势,摧促着越剧时代新风貌的诞生! 
        余杭小百花有点“不自量力”,竟然也“冒冒失失”地加入了这个探索的行列,这就是《洪昇》演出给我们的最大启迪,艺术探索并不是名牌剧团的专利,只要有勇气、敢探索,并善于思考和总结,攀登高峰的喜悦总是伴随着这些勇士们! 
        《洪》剧的演出可以说是对越剧长期来审美定势多方位的挑战,从叙述方式到演出样式,从语言(唱词)结构到音乐声韵设计,从时空转换到心灵外化都有自己的独特探求,下面我们就来略举数例剖析她的得失和价值。 
        一、叙述方式的变化是时代发展和艺术市场竞争的必然结果。不同的艺术品种有不同的表达方式,对戏剧来说,同样的故事由于叙述方式的不同,便形成了风格迥异的演出效果。越剧和其它戏曲的共性是“以歌舞演故事”,但是,近年来,受到话剧和各类新型艺术的影响,她也出现了多场次、无场次、倒叙、复叙,甚至几个空间同时表演等千变万化的叙述方式。打破了老故事、老样式、老套路的审美欣赏习惯,究其原因,一方面是艺术家探新求异的本性,也是时代节奏和观众审美需求的变化,更是争夺市场,招揽观众的必然趋势。《洪》剧的叙述方式不仅继续在探寻现代意识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些,尤其加重了人物心里外化和电影蒙太奇手法在舞台空间转换时的交替使用,说白一点,是影视叙述方式的舞台化,跳进跳出,时空自由,随心所欲,神驰宇宙……既省略了过程的交待又加快了节奏的变换,既适应了当代人的欣赏习惯又延伸了再现生活的空间。《洪》剧开场仅用了三组镜头,①《长生殿》演出中杨贵妃向唐明皇诉衷肠;②洪昇和黄蕙蜷卧荒野;③洪、黄在幻境中举行婚礼……就将观众带进了因痴迷写戏被逐出家门而流落荒野的一对年青人的无奈处境、恩爱情状,并叙述得清晰、活泼、自由、流畅,这种别开生面的叙述方式岂非对越剧审美定势的挑战?也许有些观众会对这样的叙述方式不接受,也可能戏的某些片断,时空转换还有流程上的失误和表达上的缺位,但是,这种突破已经给我们带来了一股清新的气息,看到了越剧和现代审美接轨的进一步可能。
二、演出样式的突破是科技发展和叙述方式改变后的双重趋动结果。剧本的叙述方式改变了,导演必须寻找到相应的表达手段,老的戏曲在舞台上通过一桌二椅和演员的表演就可以把故事的复杂情节演绎得有声有色,但是,这种审美定位已经不能满足现代人的视知觉,戏剧评论家方同德先生曾说过:“中国戏剧向来重视综合美,但由于历史的局限,这个问题又似乎从来没有得到理想完善的解决,杂剧时代重剧本,花部兴起后重表演……到了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开始认识到了导演作用的重要……因此,现代戏剧对于舞美、灯光、服装、道具、造型、音响等部门的要求,绝不仅仅是一个表现形式问题,更不是一个包装问题,而首先是一个创作的内容问题”(注三)现在已经进入21世纪,演出样式的突破已经不是形式和内容之争,而是戏剧生存的重要课题了,且不说“百老汇”的音乐剧,“红磨坊”的歌舞剧,就拉斯维加斯、杭州宋城和世界各地的旅游演出,都充满着神奇的科技、魔幻,多媒体……现在,全世界舞台美术的大发展大变化完全是在科技的推动下实现的,中国戏曲为什么不能跨越这个门坎?难道用了这些新科技就不能再称“越剧”,就将被逐出“佛门”了?《洪》剧大胆采用了新科技“移动环幕”,将舞台空间一直延伸到观众席前,从西溪景色到人物心灵,从惊涛骇浪到宫庭后院,从神圣舞台到荒野茅舍……无所不达,瞬间转换,让观众身临其境,目不遐接享受到全新的审美视听,这是一种何等迷人的创造啊!当然,敢于探索并不就能一举成功,“移动环幕”在大型晚会的演出中已经取得强烈的视觉冲击效果,但是在越剧中还是首次尝试,在《洪》剧中许多细节尚未达到预期的目标;西溪美景没有呈现出姹紫嫣红、心旷神怡的意境,主人公心潮激荡时也缺少了表演的有机互动,最重要的是景物转换和戏剧节奏灯光变幻似乎还未达到完全默契的配合或振憾人心的高潮,就如电影剪辑的最后精彩尚未充分体现。这些不足是探索中的遗憾,也一定会在演出实践中弥补改进的,重要的是余杭小百花越剧团能跨出现在这一步,是要有很大勇气的,这一步成功了,必然会给越剧艺术带来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 
        三、越剧审美应该重视创作理念的突破 
        每一个剧种都会有自己的个性和特色,许多专家也对此作过深入的研究和分析,甚至将越剧定位在女性戏剧,缠绵悱恻的基调上。实际上从“落地唱书”起越剧就有男班和草根的“基因”。随着时代的变迁她以女班的形式和“女子越剧”的旗帜进入了大上海,开始近百年的奋斗拼搏,成了中国第二大剧种。现在,随着中国经济的突飞猛进,文化也必定要走向世界,我们为什么还把越剧定位在“地方小戏”的视野内呢?她应该是最时尚最美丽的“中国女性大歌剧”,由于她的开放性和包容性比任何剧种都强,她的优美韵律、现代意识、时尚品位和流行彩色成为了最被当代年轻观众看好的艺术品种之一,那么,我们为什么要用某种固定的理念去束缚她的成长呢? 
        前面我们已经提到越剧进入了题材不同、风格迥异,演出样式千变万化的竞争新阶段,甚至还有一大批励精图变的“叛逆者”,正在各种实验性演出中大胆探索着“新花招”,这有什么不好呢?《洪》剧也可以算“叛逆者”之一,它在创作理念上不满足于生活的再现,处处强化着作者从洪昇命运中感悟的情感和思想,用象征性的另类手法,通过全新的创作理念传达给观众,表现出来的是:把洪昇人生遭遇比作四处漂泊无法靠岸的小船;把康熙新政改武力强权为爱文惜才,在舞台上形象化地扮成黄袍商卖刀;把苏雪儿对艺术的痴迷造成了三个人的不幸和尴尬诗化成“两扇女人窗,一叶孤子舟,就在这霏霏雨雪中,消逝了青春,舒缓了心结。”作者写的明明是情的离合,诗的意境,灵魂的碰撞。正如美术界的许多大师们往往到了艺术成熟期就会不满足自己惟妙惟肖地去画写实画,而寻求更高艺术理念的新画法,新风格,新流派,这才有了绘画艺术的百家之春。 
        最后,在结束本文时,还得赘言几句,关于演员的表演。本次演出中能撑住舞台的主体仍然是演员,这是一批名不见经传的“小花”,稚嫩得让人难以相信她们能把每一个人物都演绎得如此真切,稳重,准确,可信。洪昇的迂阔、黄蕙的持重,苏雪儿的痴情,吴仪一的桀骜不驯都有独特的表现。整体性的团队精神更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实证明只要上下同心,一致努力,锲而不舍,事业为上,余杭小百花越剧团在完全意义上的“东山再起”正从这次“华丽转身”中实现。 
        注一:茅威涛曾有一个理想,把越剧推向“百老汇”大舞台。 
        注二:指浙江省小百花越剧团演出的新编《梁祝》追求唯美,以蝴蝶折扇共舞著称。 
        注三:摘自1994小百花《西厢记》创作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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